一染凡塵。

妙善蓮華 之 雲溪冷


萬聖崖對江湖而言，一直是個華麗麗的存在。
也許不如儒門家底殷實，但穿金戴玉的菩薩們從未在衣著打扮上節省過花銷。
相較之下，善法天子一衣藍白袈裟，純銀鑲青琉璃的寶冠顯得尤爲樸實了。
況且，和尚再有錢，也得自己洗衣服。

初秋。
清晨薄霧未散。
竹溪深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搗衣聲。
善法天子高卷著衣袖和褲腳，坐在溪邊大石上搓衣服。
白晳的足踝浸在溪水中，如玉琢一般。
不遠處，一步蓮華同樣打扮，赤腳站在及膝深的水裏，彎腰低頭搜尋水面。
“嘩啦”一聲水花驟響。
手持青黑小河蟹一只，愉快地將之塞進腰間沈甸甸的竹簍，一步蓮華笑眯眯地走回天子身旁，捧水洗淨臉上的汗，順手解下竹簍浸在溪水裏。
“玩夠了？”
“足夠飽餐一頓。”
“那汝自己洗！”
善法天子微紅的手指自水中拎起一件雪白綉金僧袍，扔給蓮華。
眼前袍上一條長長的大裂口，卻令兩人一愣。
這個……?!
憶起前日竹林坐禪時的胡鬧，善法天子臉“唰”地一紅，雙眉一皺，狠狠瞪去。
“唉呀，是吾太大意了~”
一步蓮華笑容可掬，毫無愧疚之意。
他深知，在萬聖崖偷親善法天子面頰僅僅只被天之罰撕裂衣袍的好運仔獨他一人。
見天子不理會，蓮華蹲下身，一臉委屈地幽幽道：
“明日法會，這如何是好。”
“哼。報應。”
“若師尊責問，教吾怎麽能說是天子所爲……難矣啊。”
善法天子銳利的目光如刀鋒一樣刷來。
“解鈴還需系鈴人，這個……還有勞天子了。”
一步蓮華迅速將白袍往善法天子手裏一塞，欣然拎起竹簍放生去也。
善法天子緊捏著袍子，目光炯炯，恨不得將它灼出個大窟窿。
半晌，還是將之按進水裏細細漂洗起來。

翌日，白色僧袍疊得整整齊齊，端端正正地放置在一步蓮華的床頭。
抖開一看，破損處完全不見。
只見一條條精綉的金絲雲紋蜿蜒而上，尊貴秀麗。
“唉呀呀，天子手藝可堪一絕！”
“下次替吾做件新衣吧。”
“咦，天子汝眼睛好紅，熬夜對功體不益啊！”
“……”
晨鍾響起。
“蓮華，吾們又遲到了。”
善法天子輕歎一聲，拂袖而去。